曾于青史见遗文,今日飘蓬过此坟。
词客有灵应识我,霸才无主独怜君。
石麟埋没藏春草,铜雀荒凉对暮云。
莫怪临风倍惆怅,欲将书剑学从军。

作者
    温庭筠(约812—866),唐代诗人、词人。本名岐,字飞卿,汉族,太原祁县,今山西祁县东南人。富有天才,文思敏捷,每入试,押官韵,八叉手而成八韵,所以也有“温八叉”之称。然恃才不羁,又好讥刺权贵,多犯忌讳,取憎于时,故屡举进士不第,长被贬抑,终生不得志。官终国子助教。精通音律。工诗,与李商隐齐名,时称“温李”。其诗辞藻华丽,秾艳精致,内容多写闺情。其词艺术成就在晚唐诸词人之上,为“花间派”首要词人,对词的发展影响较大。在词史上,与韦庄齐名,并称“温韦”。存词七十余首。后人辑有《温飞卿集》及《金奁集》。
简介

    过陈琳墓》是唐代诗人温庭筠创作的一首咏史怀古诗,是唐诗中的名篇之一,是作者凭吊陈琳墓有感而作。此贯串着诗人自己和陈琳之间不同的时代、不同的际遇的对比,即霸才无主和霸才有主的对比,青史垂名和书剑飘零的对比。全诗文采斐然,寄托遥深,既凭吊陈琳,又自伤身世,堪称咏史佳作。

注释

    ⑴陈琳:汉末著名的建安七子之一,擅长章表书记。初为大将军何进主簿,曾向何进献计诛灭宦官,不被采纳;后避难冀州,袁绍让他典文章,曾为绍起草讨伐曹操的檄文;袁绍败灭后,归附曹操,操不计前嫌,予以重用,军国书檄,多出其手。陈琳墓:在今江苏邳县。
    ⑵青史:古代以简记事,故称史籍为“青史”。
    ⑶飘蓬:一作“飘零”。诗人用以比自己迁徙不定。此:一作“古”。
    ⑷霸才:犹盖世超群之才。始:一作“亦”。
    ⑸石麟:石麒麟,陵墓前的石雕的麒麟。春草:一作“秋草”。
    ⑹铜雀:铜雀台。曹操所建,故址在邺城(今河北临漳)西。
    ⑺“欲将”句:意谓弃文从武,持剑从军。

译文

    我曾在史书上拜读过您留下的诗文,今天在飘流蓬转中又经过这座土坟。
    假如您这词人在天有灵应当了解我,有经世之才而无主依托开始倾慕您。
    墓前的石麒麟已经被萋萋荒草埋没,魏武帝的铜雀台一片荒凉对着暮
    请别怪我临凭吊而倍感悲伤惆怅,我也想要效仿先贤携带书剑去从军。

赏析

    创作背景
    陈琳墓址在今江苏省邳州市。这首诗当作于唐懿宗咸通三年(862年),时温庭筠东下江淮,过陈琳墓有感而作此诗。

    整体赏析
    这是一首咏怀古迹之作,表面上是凭吊古人,实际上是自抒身世遭遇之感。
    “曾于青史见遗文,今日飘蓬过此坟。”开头两句用充满仰慕、感慨的笔调领起全篇。古代史书常引录一些有关军国大计的著名文章,这类大手笔,往往成为文家名垂青史的重要凭借。“青史见遗文”,不仅点出陈琳以文章名世,而且寓含着歆慕尊崇的感情。第二句正面点题。“今日飘蓬”四字,暗透出诗中所抒的感慨和诗人的际遇分不开,而这种感慨又是紧密联系着陈琳这位前贤来抒写的。不妨说,这是对全篇主旨和构思的一个提示。
    “词客有灵应识我,霸才无主始怜君。”颔联紧承次句,“君”、“我”对举夹写,是全篇托寓的重笔。词客,指以文章名世的陈琳;识,这里含有真正了解、相知的意思。上句蕴含的感情颇为复杂。其中既有对自己才能的自负自信,又暗含才人惺惺相惜、异代同心的意思。纪昀评道:“‘应’字极兀傲。”这是很有见地的。但却忽略了另一更重要的方面,这就是诗句中所蕴含的极沉痛的感情。诗人在一首书怀的长诗中曾慨叹道:“有气干牛斗,无人辨辘轳(即鹿卢,一种宝剑)。”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柄气冲斗牛而被沉埋的宝剑,不为世人所知。一个杰出的才人,竟不得不把真正了解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早已作古的前贤身上,正反映出他见弃于当时的寂寞处境和“举世无相识”的沉重悲慨。因此,“应”字便不单是自负,而且含有世无知音的自伤与愤郁。下句“霸才”,是诗人自指。陈琳遇到曹操那样一位豁达大度、爱惜才士的主帅,应该说是“霸才有主”了。而诗人自己的际遇,则与陈琳相反,“霸才无主”四字正是自己境遇的写照。“始怜君”的“怜”,是怜慕、欣羡的意思。这里实际上暗含着一个对比:陈琳的“霸才有主”和自己的“霸才无主”的对比。正因为这样,才对陈琳的际遇特别欣羡。这时,流露了生不逢时的深沉感慨。
    “石麟埋没藏春草,铜雀荒凉对暮。”腹联分承三、四句,从“墓”字生意。上句是墓前即景,下句是墓前遥想。年深日久,陈琳墓前的石麟已经埋藏在萋萋春草之中,更显出古坟的荒凉寥落。这是寄托自己对前贤的追思缅怀,也暗示当代的不重才士,任凭一代才人的坟墓芜没荒废。由于缅怀陈琳,便进而联想到重用陈琳的曹操,想象到远在邺都的铜雀台,想必也只剩下荒凉的遗迹,在遥对黯淡的暮云了。这不仅是对曹操这样一位重视贤才的明主的追思,也是对那个重才的时代的追恋。“铜雀荒凉”,正象征着一个重才的时代的消逝。而诗人对当前这个弃贤毁才时代的不满,也就在不言中了。
    “莫怪临倍惆怅,欲将书剑学从军。”文章无用,霸才无主,只能弃文就武,持剑从军,这已经使人不胜感慨;而时代不同,今日从军,又焉知不是无所遇合,再历飘蓬。想到这里,不能不临风惆怅,黯然神伤。这一结,将诗人那种因“霸才无主”引起的生不逢时之感,更进一步地表现出来了。
    全诗贯串着诗人自己和陈琳之间不同的时代、不同的际遇的对比,即霸才无主和霸才有主的对比,青史垂名和书剑飘零的对比,文采斐然,寄托遥深,不下李商隐咏史佳作。就咏怀古迹一体看,不妨视为杜甫此类作品的嫡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