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莺桥噎。庭户溶溶月。
一树湘桃飞茜雪。红豆相思渐结。
看看芳草平沙。游鞯犹未归家。
自是萧郎飘荡,错教人恨杨花。
作者
    周密 (1232-1298),字公谨,号草窗,又号霄斋、蘋洲、萧斋,晚年号弁阳老人、四水潜夫、华不注山人,南宋词人、文学家。祖籍济南,先人因随高宗南渡,落籍吴兴(今浙江湖州),置业于弁山南。一说其祖后自吴兴迁杭州,周密出生于杭州。宋宝祐(1253—1258)间任义乌令(今属浙江)。宋亡,入元不仕。周密擅长诗词,作品典雅浓丽、格律严谨,亦有时感之作。能诗,擅书画。与吴文英(号梦窗)齐名,时人称为“二窗”。与邓牧、谢翱等往还。
简介
    【注释】:
    该词是与友人张之唱和之作,拟思归的语气而写。此类题材在南宋末期可谓俗套,但词人于俗中立新,且又为和友人原韵之作,要脱出局限,实为不易,从中可见词人的深厚功力。
    词的上片写景,但在景中注入了词人的主观色彩。一开头 ,就给女主人公安排了一个凄凉清幽的环境,在视觉上和听觉上都给人以孤独落寞的感受,“晚莺娇咽,庭户溶溶”莺声本来是婉转轻柔的,本来是悦耳动听的,但在满怀离愁的人听来,娇莺的鸣叫也似呜咽哀婉,如泣如诉。“溶溶”,本来是形容水的流动,这里用来形容月光如水,烘托出一种清冷、寂寞的氛围,整个“庭户”都沉浸其中,令人感到,寂静而幽清,引起人无限的愁怅。在这个百无聊赖的时候,突然看到“一树桃花飞茜”。“茜”,是指红色桃花瓣飞落如片。这一景象尤其冲撞着女主人公的心扉 。因为桃虽无限娇媚,却只盛开于一时,所以人们常常用以比喻红颜薄命的少女作比。由是而联想的《诗经》中的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”,以灼灼的桃作比,赞美男女的及时婚嫁,而她嫁的却是一个长期飘泊在外的“萧郎”。张先一丛花令》的“沉恨细思,不如桃杏,犹解嫁东”是写女子以桃杏都能嫁得一年一度按时归来春风,感叹自己空闺独守,青春年华白白消逝。而此词中的她,在相思中消磨着美好的年华,其遭际远不如桃花,桃花尚能”灼灼其华”,而的却只能感叹春逝。这些,都引起了她内心的伤感,加深了她怀人的情思。“红豆相思暗结”,正是这种感情的自然表露。“红豆”,是相思木所结的果实,古人常常用来象征爱情,和寄托相思。例如王维的“红豆生南国”、“此物最相思”(《相思 》 ),牛希济的 “红豆不堪看 ,满眼相思泪”(《生查子》),都是这样,以上说词中女主人公看到桃花的开放凋零,想到自己现在的境遇,不禁勾起无限的思远怀人之情。
    下片进一步阐发了上述的这份情思。“看看芳草平沙,游鞯犹未归家”,是巧妙地融化前人的语意创造出新的意境,化用的不着痕迹,自然贴切,读来意味无穷。《楚辞·招隐士》:“王孙游兮不归,春草生兮萋萋。”词中的“芳草平沙”,就是“春草萋萋”;词中的 “游鞯犹未归家”,就是“王孙游兮不归”。这两句虽融化前人辞句却看起来如同自己的词句,已见出手不凡,下文“自是萧郎飘荡,错教人恨杨花”,则是转出新意,尤其是本词的独特之处。女主人公由游鞯未归,想到萧郎飘荡,意犹平平;由萧郎飘泊在外,想到他为路花所牵系,还未脱俗套,称不得奇思,至于说“自是萧郎飘荡”,将远离不返的责任归罪于“萧郎”已是有几分突兀之感了,接以“错教人恨杨花”,进一步为轻薄浮荡的杨花开脱,出以恕道,便使此作品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。而且这两句还有另一层意思可说。即杨花“抛家傍路”、“随万里”其“飘荡”的性情,早已为人所知;今“萧郎”自爱飘荡 ,更甚于受风摆布而始飘扬的杨花!错恨杨花,即是真恨萧郎,怨恨之情,显而易见,而又并不直接说及萧郎,读来令人叫绝。这两句话,抒情是真挚的,表态是明朗的,似显不够含蓄,但却能给人以翕露愈妙、愈快愈佳的审美享受,道理就在于它在明快显露中出了从未有人说过的真理,即“萧郎”的飘荡,是造成她们之间的悲剧的决定因素,而杨花却是代人受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