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忧下

  《韩》曰:《黍离》,伯封作也。"彼黍离离,彼稷之苗。"离离,黍貌也。诗人求亡不得,忧懑不识於物,视彼黍离离然,忧甚之时,反以为稷之苗,乃自知忧之甚也。

  《韩诗外传》曰:鲁监门之女婴相从绩之,中而泣涕,其偶曰:"子何为泣?"婴曰:"吾闻卫世子不肖,是以泣也。"偶曰:"卫世子不肖,诸侯之忧也,子独泣,为何?"婴曰:"祸相及也。今卫世子甚不肖,好兵,吾男弟三人,能无忧之。"

  《毛诗·小弁》曰:踧踧周道,鞠为茂草(踧踧,平易貌也。)我心忧伤,惄焉如扌寿。假寐永叹,惟忧用老。(惄,思也。扌寿,心疚。)

  《毛诗·柏舟北门》曰:北门刺仕不得志也。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。"出自北门,忧心殷殷。"(殷,兴也。北门背明向阴。笺:自从兴者,谕已仕于暗君,犹行而北出门也,心为殷殷然也。)

  《左传·僖上》曰:秦伯获晋侯以归。秦穆夫人与太子罃、弘与女简、璧登台。舍之灵台,荐之以棘。(在京兆鄠县,周之故台也。)大夫请入,公曰:"晋人戚忧以重我,天地以要我。不图晋忧,重其怒也。"

  《左传·宣》曰:荀林父请死,晋侯欲许之。士贞子谏曰:"不可。城濮之役,晋师三日穀,文公犹有忧色。左右曰:'有喜而忧,如有忧而喜乎?'公曰:'得臣犹在,忧未歇也。困兽犹斗,况国相乎!'"

  《左传·襄六年》曰:吴公子札来聘,请观周乐。为之歌《邶》、《鄘》、《卫》,曰:"美哉,渊乎!忧而不困。为之歌《王》,曰:"美哉!思而不惧,其周之东乎?"

  《左传·昭玄年》晋盟,楚公子围设服离卫。叔孙穆子曰:"楚公子美矣哉!"楚伯州犁曰:"此行也,辞而假之寡君。"郑行人挥曰:"假不反矣!"伯州犁曰:"子姑忧子晳之欲背诞也。"子羽曰:"当璧犹在,假而不反,子其无忧乎?"(当璧,谓弃疾。事在昭十三年,弃疾有当璧之命。)

  《史记》曰:应侯任郑安平,使将击赵。安平为赵所困,急,以兵二万人降赵。应侯席稿请罪。秦法,任人而所任不善,各以其罪之。应侯罪当收三族。王稽为河东太守,与诸侯通,坐诛,应侯日以不怿。昭王临朝叹息,应侯进曰:"臣闻主辱臣死,今大王中朝而忧,臣敢请其罪。"昭王曰:"吾闻之楚铁剑利则士勇,倡优拙则思虑远。夫以远思虑而御勇士,恐楚之图秦也。今武安君死,郑安平叛,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,吾是以忧。"

  《会稽典略》曰:越王近侵於强吴,远愧於诸侯,乃胁诸臣而欲与之盟:"吾欲伐吴,奈何而有功?"群臣未对。王曰:"夫主忧臣辱,主辱臣死,何大夫而见而难使者?"计倪官卑年少,其居在后,举手而起曰:"殆哉!非大夫易见难使,是大夫不能也。"王曰:"何谓也?"倪曰:"夫官位财弊,王之所轻使;死者,士之所重也。王爱所轻,责士所重也,王岂难哉!"

  辛氏《三秦记》曰:大秦国隔,心无忧患,遇善二十日得过;心忧,数年不得渡。谚曰:"心无忧患,不经二旬;心若忧患,远离三春。"土人质直,男女皆长一丈,端正。国主风雨不和,则让贤而治。

  《燕书》曰:慕容恪之威声震於外敌。初,列祖崩,晋人喜,曰:"中原可图矣。"桓温曰:"慕容恪尚存,所忧方重耳。"

  《列子》曰: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,身无所寄,废寝与食。

  《列子》曰:仲尼闲居,子贡入侍,而有忧色。子贡不敢问,出告颜回。颜回援琴而歌。孔子问曰:"若奚敢独乐?"回曰:"吾昔闻之夫子曰:乐天知命故不忧。回所以乐也。"

  《孟子》曰:乐人之乐,人亦乐其乐;忧人之忧,人亦忧其忧。从下忘反谓之流,从上忘反谓之连,从兽无厌谓之荒,乐无厌谓之忘。先王无流连之乐、荒忘之行也。

  王孙子曰:赵简子猎於晋阳,抚辔而叹。董安于曰:"今游猎,乐也。而主君叹,敢问何也?"简子曰:"汝不知也。吾效厩养食谷之以千数,令官奉多力之士日数百,欲以猎战也。忧邻国养贤以猎吾也。"孔子闻之曰:"简子知所叹矣。"

  孙卿子曰:子路问於孔子曰:"君子亦有忧乎?"孔子曰:"君子其未得也则乐其意,既得已又乐其治,是以有终身之乐,无一日之忧。小人未得也而忧不得,既得之又恐失之,是以有终身之忧而无一日之乐也。"

  《淮南子》曰:楚王亡其猿,而林木为之残;(楚庄王猿也,接捷参依木而处,故残木以求。)宋玉亡其珠,池为之殚。故泽火而林木忧。

  《淮南子》曰:夫捧爵酒不知於邑,(言其轻也。)氵契石之樽则白汗交流,(言其重也。)又况嬴天下之忧而任海内之事者乎!

  又曰:数匝之寿忧天下之乱,犹忧河水少,泣而益之也。(匝,犹至也,或作卒。卒,尽也。言垂尽之年不足以忧天下之乱,使水之多也。)龟三千岁,蜉蝣不过三日,以蜉蝣而为龟忧养生之具,人必笑之,故不忧天下之乱而乐其身之治者,可与言道矣。

  《说苑》曰:智伯欲袭卫,故遗之乘,先之以璧。卫君大说,酌酒,诸大夫皆喜,南文子独有忧色,曰:"无方之礼,无功之赏,祸之先也。"

  又曰:鲁有贤女,次室之子,年適二十,明晓经书,常侍立而吟,涕泣如。有识谓之曰:"汝欲嫁耶?何悲之甚!"对曰:"鲁君年老,太子尚小,忧其奸臣起矣。"

  《郭子》曰:王东海初过,(王承字安期,东海内史。)登琅,叹曰:"我由来不愁,今日直欲愁"太傅曰:"当尔时,形神俱往。"

  又曰:初,荧惑入太微,寻废海西。简文既登祚,复入太微,帝恶之。时郗超为中书郎,在直,引超入曰:"天命修短,故非所计,当无复近日事不?"超曰:"大司方将外固封疆,内镇社稷,必无若斯之虑,臣为陛下保之。"简文因颂席仲初诗曰:"士痛朝危。臣哀主辱。"其声甚凄怆。郗受假还东,帝曰:"致意尊公,家国之事遂至於此。由身不能以道匡衡,思患豫防,愧叹之深,言何能譬!"因泣下。

  《语林》曰:陆士衡为河北都督,已被间构,内怀忧懑。闻众军惊角鼓吹,谓其司孙拯曰:"我闻此不如华亭鸣。"

  《俗说》曰:王孝伯起事王东亭,殊忧惧。时住在募士桥下,持药酒置左侧,诣其所念小人俞翼,令在门前:"若见人骑傧从来,汝便可取药酒与我。"俄有行人乘马过,翼便进酒。王语翼:"汝更看,定非官人。"王语翼:"汝几误杀我。"

  《楚辞》曰:心不怡之且久,(怡,乐。)忧与忧其相接。(接,续。)惟郢路之辽远兮,江与夏之不可涉。

  又曰:望孟夏之短夜,何晦明其若岁。惟郢路之远兮,魂一夕而九逝。

  又曰:屈原放逐,忧心愁悴。彷徨山泽,仰天叹息。楚有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,见图天地山川神灵,琦玮及古贤圣怪物行事,因书其璧,呵而问之,以泄情懑,舒写愁思。

  又曰:《渔父》者,原所作也。屈原放逐江、湘之间,忧愁叹吟,曰:"渔父避世隐身,钓鱼欣然自乐。时遇屈原川泽之域,怪而问之,遂相应答。楚人思念屈原,叙其辞以相傅焉。

  扬雄《连珠》曰:臣闻天下有三乐、有三忧焉。阴阳和调,四时不忒,年穀丰遂,无有夭折,灾害不生,兵戎不作,天下之乐也。圣明在上,禄不遗贤,罚不偏罪,君子小人各处其位,众臣之乐也。吏不苟暴,役赋不重,财力不伤,安土乐业,民之乐也。乱则反焉,故有三忧。

  《山海经赞》曰:焉得鬼草,是树是艺。服之不忧,乐天傲世。如彼浪舟,任波流滞。

  ○惧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王莽前队大夫诛谋反者李次玄闻事发觉,被马欲出。马驾在辕中,惶遽著鞍,上马出门,顾见车,方自觉,乃止。

  又曰:庞萌还攻盖延,延与战,破之。诏书劳延曰:"庞萌一夜反叛,相去不远,营壁不坚,殆令人齿相系,而将军闻之,夜告临淮楚国,有不可动之节。吾甚美之。夜闻急,少能若是。"

  《蜀志》曰:初,孙权以妹妻先主。妹才捷刚猛,有诸兄。侍婢百馀人,皆亲执刀侍立。先主每入,心常懔懔。

  《国语》曰:骊姬告优施曰:"君既许我杀太子而立奚齐,吾惧里克,奈何!"优施曰:"为我具特羊,从之饮酒。"中饮,优施起舞,谓里克妻曰:"主盍啖我?(大夫称主,妻亦如之,盖啖我者肉也。)我教嗞兹暇豫事君。"(言我教里克,暇安乐事君。)乃歌曰:"暇豫之俉俉,不若鸟。(俉俉,来远之貌,言其知鲁不如鸟鸟。)人皆集於蔚?已独集於枯。"(蔚喻茂盛,枯喻衰落。)里克笑曰:"何谓蔚?何谓枯?"对曰:"其母为夫人,其子为君,可不谓蔚乎?其母既死,其子又谤,可不谓枯乎?"(言申生无母又被谤,可不谓之枯乎?)

  《吴志》曰:刘备诣京口,见孙权,求都荆州,权借之共拒曹公。(《汉晋春秋》曰:吕范劝孙权曰:"将军虽神武命世,然操食有威力,初并荆州,恩信未著,宜以借备,使抚安之,多操之敌,而为树党,计之上也。"权从之也。)曹公闻以土地借备,方作书,落笔於地。

  《石勒别传》曰:勒治门阁至峻。时有醉胡乘马径入府门,勒问门吏冯翥:"门阁有限,走向马入门为是何人而不弹白?"时号胡曰"国人。"翥见问,惧设对忘讳,称:"向有醉胡乘马驰来,向即呵制,不可与语。胡人难与言,非小吏所制。"勒叹曰:"故正自难与言。"恕翥不问,鞭犯门者,没所乘。

  《新序》曰:白公之难。楚人有庄善者,辞其母将往死之,其母曰:"弃其亲而死其君,可谓义乎?"庄善曰:"吾闻事君者,内其禄而外其身。今所以养母,臣之禄也,身安得无死!"遂辞而行。北至公门,三废车中,其仆曰:"子惧矣。"曰:"惧则何不反乎?"庄善曰:"惧者,吾私也。死君,公义也。吾闻君子不以私害公。"遂至公门,刎颈而死。

  《幽明录》曰:吴末,中书郎失其姓名。夜读书,家有重门,忽闻外西门皆开,恐有急诏。户复开,一人有八尺许,乌衣帽,持杖坐床下,与之熟相视,吐舌至膝。於是大怖,裂书为火,至晓鸣便去。门户闭如故,其人平安。

太平御览

    太平御览》是宋代著名的类书,由李昉、李穆、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。该书始于北宋太平兴国二年(公元977年)三,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(公元983)十月。 
    《太平御览》采以群书类集之,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,所以初名为《太平总类》,书成之后,宋太宗每天看三卷,一岁而读周,所以又更名为《太平御览》。
    全书以天、地、人、事、物为序,分成五十五部,可谓包罗古今万象。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,保存了大量宋代以前的文献资料,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,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,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