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荐举上

  《礼记·檀弓下》曰:赵文子知人,所举於晋国,管库之士,七十有馀家。(管库之士,府吏以下官长所置也。举之於君,以为大夫士也。管,键也。库,物所藏。)

  《礼记·杂记》曰:管仲遇盗,取二人焉,上以为公臣,曰:"其所与游僻也。可人也。"(言此人可也。但居恶人之中,使之犯法。)

  又《儒行》曰:儒有内称不避亲,外举不避怨,程功积事,推贤而进达之,不望其报;苟利国家,不求富贵。其举贤援能,有如此者。

  《左传·庄公》曰:鲍叔帅师来言曰:"子纠,亲也,请君讨之。(鲍叔乘胜而进军,志在生得管仲,故托不忍之辞。)管、召,仇也,请受而甘心焉。"(管仲射桓公,故曰仇。甘心,言欲快意戮杀之。)乃杀子纠於生窦,召忽死之。管仲请囚,鲍叔受之,及堂阜而税之。(堂阜,齐地。或曰鲍叔解夷吾缚於此,因以为名。)归而以告曰:"管夷吾治於高傒,(高傒,齐卿高敬仲也。言管仲治理政事之才多於敬仲。)使相可也。"公从之。

  又《僖中》曰:"晋侯问原守於寺人勃鞮。对曰:"昔赵衰以壶飧从径,馁而弗食。"(言其廉且仁,不忘君也。径犹行也。)故使处原。(从披言也。衰虽有大功,犹简小善以进之,示不遗劳。)

  又《僖下》曰:楚子将围宋,使子文治兵於暌,终朝而毕,不戮一人。(暌,楚邑。自旦及食时为终朝。)子玉复治兵於蒍,终日而毕,鞭七人,贯三人耳。(蒍,楚邑。自旦夕为终日。)国老皆贺子文子,子文饮之。蒍贾尚幼,后至,不贺。子文问之。对曰:"不知所贺。子之传政於子玉,曰'以靖国也。'靖诸内而败诸外,所获几何?子玉之败,子之举也。举以败国,将何贺焉?"

  又曰:初,臼季使过冀,见冀缺耨,其妻馌之。敬,相待如宾。与之归,言诸文公曰:"敬,德之聚也。能敬必有德。德以治民,请君用之。"公曰:"其父有罪,可乎?"对曰:"舜之罪也殛鲧,其举也兴禹。管仲,桓公之贼也,实相以济。《康诰》曰:'父不慈,子不祗,兄不友,弟不恭,不相及也。'《》曰:'采葑采菲,无以下体。'君取节焉可也。"文公以为下军大夫。

  又曰:晋蒐於被庐,作三军,谋元帅。赵衰曰:"郤穀可,臣亟闻其言矣,说礼乐而敦《诗》、《书》。《诗》、《书》,义之府也;礼乐,德之则也;德义,礼之本也。《夏书》:'赋纳以言,明试以功,车服以庸。'君其试之。"乃使郤穀将中军。

  又曰:秦伯伐晋,济河焚舟,取王官及郊。晋人不出,遂自茅津济,封殽尸而还。遂霸西戎,用孟明也。君子是以知秦穆之为君也,举人之周也。(周,备也。不偏以一恶弃其善。)与人之壹也;(一无二心。)孟明之臣也,其不解也,能惧思也;子桑之忠也,其知人也,能举善也。(子桑,公孙技,举孟明。)《诗》曰:"于以采蘩,于沼於沚;于以用之,公侯之事。"秦穆有焉。"夙匪懈,以事一人",孟明有焉。"诒厥孙谋,以燕翼子",子桑有焉。(言子桑有举善之谋。)

  又曰:晋蒐於夷,舍二军。使狐射姑将中军,赵盾佐之。阳处父至自温,改蒐於董,易中军。阳子,成季之属也,故党於赵氏,且谓赵盾能。曰:"使能,国之利也。"是以上之。宣子於是乎始为国政。

  又《文下》曰: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,(高阳,帝颛顼之号。八人,其苗裔。)苍舒、隤敳、梼戭、大临、尨降、庭坚、仲容、叔达,(此即垂、益、禹、皋陶之伦。庭坚即皋陶字。)齐、圣、广、渊、明、允、笃、诚。天下之民,谓之八恺。高辛氏有才子八人,伯奋、仲堪、叔献、季仲、伯虎、仲熊、叔豹、季貍,(高辛,帝喾之号。此八人,稷、契、朱虎、熊罢之伦。)忠、肃、共、懿、宣、慈、惠、和。天下之民,谓之八元。此十六族也,世济其美,不陨其名,以至於尧。尧不能举。舜臣尧,举八恺,使主后土,以揆百事,莫不时序,地平天成。举八元,使布五教於四方,父义、母慈、酗裱、弟恭、子孝、内平、外成。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,同心戴舜,以为天子,以其举十六相,去四凶也。

  又《襄三》曰:祁奚请老,(老,致仕。)晋侯问嗣焉。(嗣,续其职者。)称解狐,其仇也。将立之而卒。(解狐卒。)又问焉。对曰:"午也可。"(午,祁奚子。)於是羊舌职死矣。晋侯曰:"孰可以代之?"对曰:"赤也可。"(赤,职之子伯华。)於是使祁午为中军尉,羊舌赤佐之。(各承其父。)君子谓祁奚於是能举善矣,称其仇,不为谄;立其子,不为比;举其偏,不为党。《商书》曰:"无偏无党,王道荡荡。"其祁奚之谓矣。解狐得举,(未得位,故曰得举。)祁午得位,伯华得官,建一官而三物成,(一官,军尉。物,事也。)能举善也。夫惟善,故能举其类。《诗》:"惟其有之,是以似之。"祁奚有焉。

  又《襄三十》曰:郑子皮授子产政,辞曰:"国小而逼,(逼近大国。)族大宠多,不可为也。"子皮曰:"虎帅以听,谁敢犯子?子善相之,国无小,(言在治政。)小能事大,国乃宽。"(为大所恤故也。)

  《论语》子夏曰:"富哉言乎!舜有天下,选於众,举皋陶,不仁者远矣。汤有天下,选於众,举伊尹,不仁者远矣。"

  又曰:仲弓为季氏宰,问政。子曰:"先有司,赦小过,举贤才。"曰:"焉知贤才而举之?"曰:"举尔所知。尔所不知,人其舍诸?"(孔曰:女所不知者,人将自举之,各举所知,则贤才无遗。)

  又曰: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,与文子同升诸公。(孔曰:大夫僎本文子家臣,荐之使与已并为大夫,同升在公朝。)子闻之,曰:"可以为文矣。"(孔曰:言行如是,可谥为文。)

  《史记》曰:秦缪公以羖羊皮赎百里奚,释其囚,与语国事。百里奚让曰:"臣不及臣友蹇叔。蹇叔贤而世莫知。臣尝游,困於齐,而乞食铚人,蹇叔收臣。臣因而欲事齐君无知,蹇叔止臣,臣得脱齐难,遂之周。周王子颓好牛,臣以养牛干之。及颓欲用臣,蹇叔止臣,臣去,得不诛。事虞君,蹇叔止臣,臣知虞君不用臣,臣诚私利禄爵,且留。再用其言,得脱。一不用,及虞君之难。是以知其贤。"於是缪公使人厚币迎蹇叔,以为上大夫。

  又曰:秦孝公下令曰:"宾客群臣,有能出奇计强秦者,吾且尊官,与之分土。"卫鞅闻是令下,西入秦,因景监求见孝公,说孝公变法修刑,内务耕稼,外劝战士,明行尝罚。孝公善之,卒用鞅法,百姓便之。乃拜鞅为左庶长。

  又曰:王稽使於魏,问郑安平:"魏有贤人,可与俱西乎?"安平曰:"臣里中有张禄先生,欲见君言天下事。"王稽知其范雎,乃载以入秦。

  又曰:赵烈侯好音,谓相国公仲连曰:"寡人有爱,可以贵之乎?"公仲曰:"富之则可,贵之则否。"烈侯曰:"然。夫郑歌者枪、石二人,吾赐之田,人万亩。"公仲曰:"诺。"不与。居一,烈侯问歌者,曰:"公仲曰:'求,未有可者。'"有顷,复问,公仲终不与,乃称疾不朝。番吾君谓公仲曰:"君实好善而未知所持。今公仲相赵四年,亦有进士乎?"曰:"未也。"番吾君曰:"牛畜、荀欣、徐越皆贤,可。"公仲乃进三人。牛畜侍烈侯以仁义,约以王道;明日,荀欣侍以选练举贤,任官使能;明日,徐越侍以节财俭用,察度功德,所与无不充。君悦,乃使使谓相国曰:"歌者之田且止。"官牛畜为师,荀欣为中尉,徐越为内史,赐相国衣二袭。

  《史记》:蔺相如者,赵人也,为赵宦者令缪贤舍人。赵惠文王时,得楚和氏璧。秦昭王闻之,使人遗赵王书,愿以十五城请易璧。赵王与诸大臣谋,欲与秦,恐秦城不得,见欺;欲勿与,即患秦兵之来。计未定。求人可使报秦者,未得。宦者令缪贤曰:"臣舍人蔺相如可使。"王问:"何以知之?"对曰:"臣尝有罪,窃计欲亡走燕。舍人蔺相如止臣曰:'君何以知燕王?'臣语曰:'臣尝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,燕王私握臣手曰:"愿结交。"以此知之,故欲往。'相如谓臣曰:'夫赵强而燕弱,而君幸於赵王,故燕王欲结交於君。今君乃亡赵走燕,燕畏赵,其势必不敢留君,而束君归赵矣。君不如肉袒伏斧锧请罪,则幸得脱矣。'臣从其计,大王亦幸赦臣。臣窃以为其人勇士,有智谋,宜可使。"於是王召问蔺相如,以为贤,遂使奉璧入秦。

  又曰:赵奢,赵之田部吏也。收租税,而平原君家不肯出。赵奢以法治之,杀用事者九人。平原君怒,将杀奢。奢因说曰:"君於赵为贵公子,今纵君家而不奉公,则法削。法削则国弱,国弱则诸侯加兵,是无赵也,君安得有此富乎?当以君之贵奉公如法,则上下平。上下平则国强,国强赵固,而君为贵戚,岂轻於天下耶?"平原君以为贤,言之於王。王用之,治国赋,大平民富,而府库实,卒为名将。

  又曰:陈平亡楚归汉,因魏无知求见汉王。与语而悦之,乃拜为都尉。使为参乘,典护军,诸将尽欢。后绛侯、灌婴等咸谗平曰:"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;事魏不容,亡归楚;归楚不忠,又亡归汉。今日大王尊官之,令护军。臣闻平受诸将金,金多者得善处,金少者得恶处。平反覆乱臣也,愿王察之。"汉王疑,召让魏无知。无知曰:"臣所言者能也,陛下所问者行也。今有尾生、孝已之行而无益於胜负之数,陛下何暇用之乎?楚汉相距,臣进奇谋之士,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。且盗嫂受金,又亦何足疑乎?"王乃厚赐平,拜为护军中尉,尽护诸将。后高祖定天下,与平剖符,世世勿绝为户牖侯。平辞曰:"此非臣之功也。"上曰:"吾用先生谋计,战胜克敌,非功而何乎?"平曰:"非魏无知,臣安得进?"上曰:"若子可谓不背本矣。"乃复赏魏无知。

  《汉书》曰:韩信投汉,萧何等已数言,上不用,即亡。何闻信去,不及以闻,自追之。人有言上曰:"丞相何亡。"上怒,如失左右手。一二日,何来谒,上见,怒且喜,骂何曰:"若亡何也?"曰:"臣非敢亡,追亡者耳。"上曰:"亡者谁?"曰:"韩信。"上曰:"亡者十数,公无所追。追信,诈也。"何曰:"信国士无双。"王必欲长王汉中,无所事信;(张晏曰:无事用信也。)必欲争天下,非信,无可与计事者。"

  又曰:叔孙通降汉,从弟子百馀人。然无所进,专言诸故群盗壮士进之。弟子皆曰:"事先生数年,幸而得从降汉。今不进臣等,专言大猾何?"通乃言曰:"汉王方蒙矢石,争天下,诸生宁能斗乎?故先言斩将搴旗之士。诸生且待我,我不忘之。"

  又曰:张释之字季,南阳人。与兄仲同居,以赀为骑郎,事孝文帝,十年不得调,亡所知。释之曰:"久官减仲之产,不遂。"欲免归。中郎将爰盎知其贤,惜其去,乃请徙释之补谒者。

  又曰:贾谊年十八,以能诵《诗》、《书》属文称于郡中。河南守吴公闻其秀才,召置门下,甚爱幸。文帝初立,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,故与李斯同邑,而尝学事焉,征以为廷尉。廷尉乃言谊年少,颇通诸家之书。文帝召以为博士。

  又曰:武帝初即位,是时丞相田蚡每入奏事移日,所言皆听。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,权移主上。上乃曰:"君除吏尽未?吾亦欲除吏也。"

  又曰:韩安国为人多大略,知当世取舍,而出於忠厚,贪嗜财货。然所推举士,皆贤於己者。

  又曰:张安世,尝有所荐,其人来谢,弗复为通。有郎功高不调,自言安世应曰:"君之功高,明主所知。人臣执事,何长短而自言乎?"绝不许。已而郎果迁。幕府长史迁辞去之官,安世问以过失,长史曰:"将军明主股肱,而士无所进,论者以为讥。"安世曰:"明主在上,贤不肖较然。臣下自修而已,何知士而荐之?"其欲匿名迹、远权势如此。

  又曰:朱买臣随上计吏为卒,将重车至长安,诣阙上书,久不报。待诏公车,粮用乏,上计吏卒更乞丐之。会邑子严助贵幸,荐买臣。召见,说《春秋》,言《楚辞》,帝甚悦之,拜买臣为中大夫,与严助俱侍中。

  又曰:前将军韩增举冯奉世,以卫候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。至伊脩城。都尉宋将言莎车与旁国攻杀汉使,奉世与其副严昌计,遂以节谕诸国王,发其兵进击莎车,攻拨其城。莎车王自杀,传其首诣长安。诸国悉降,威振西域。奉世乃罢兵,以闻。宣帝召见韩增曰:"贺将军所举得人。"

  又曰:王章奏王凤不忠,天子感悟,谓章曰:"微京兆言,吾不闻社稷计。且惟贤知贤,君诚为朕求可以自辅者。"於是章奏封事,荐中孝王舅琅琊太守冯野王,上欲以代凤。章於此为凤所忌。

  又曰:何武为人仁厚,好进士,奖称人之善。为楚内使,厚两龚。在沛郡,厚两唐。及为公卿,荐之朝廷。此人显於世者,何侯之功也。世以此多焉。

  又曰:大将军王凤用事,上遂谦让无所专。左右尝荐光禄大夫刘向少子歆通达有异材,上乃召见,诵读诗赋,甚悦之,欲以为中常侍。召取衣冠,临当拜,左右皆曰:"未晓大将军。"

  又曰:王凤病,天子数自临问,亲执其手,垂涕曰:"将军病,如有不讳,平阿侯谭次将相矣。"凤顿首泣曰:"谭等虽与臣至亲,行奢僣,无以率导百姓。不如御史大夫音,臣敢死保之。"初,谭等倨不肯事凤,而音敬凤,卑恭如子,故荐之。

  又曰:哀帝有诏举太常,王莽私从何武求举,武不敢举。后数月,哀帝崩,太后即日引莽入,收大司董贤印绶,诏有司举可代司者。莽故大司,辞位,辟丁、傅,众庶称以为贤。又太后近亲,自大司徒孔光以下,举朝皆举莽。武为前将军,素与左将军公孙禄相善,二人独谋议,以为往时孝惠、孝昭少主之世,外戚吕、霍、上官持权,几危社稷,今孝成、孝哀比世无嗣,方当选立亲近辅幼主,不宜令异姓大臣持权,亲疏相错,为国计便。於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,而禄亦举武。太后竟自用莽为大司马。莽讽有司劾奏武、公孙禄互相称举,皆免。

  又曰:王嘉荐儒者公孙光、满昌及能吏萧咸、薛脩,皆故二千石有名称,天子纳而用之。

  《续汉书》曰:虞诩以左雄有忠公节,上疏荐之曰:"伏见议郎左雄,数上封事,至引陛下身遭危难以为警戒,实有王臣蹇蹇之节、周公谟成王之,宜擢在喉舌之官,必有匡弼之益。"由是拜雄尚书

  又曰:陈蕃、胡广等上疏荐徐穉等曰:"臣闻善人,天地之纪,治之所由也。伏见处士豫章徐穉、城阳姜肱、汝南袁阆、京兆韦著、颍川李昙,德行纯备,著於民听。若使擢登三事,协亮天工,必能翼宣盛美,增光日月矣。"桓帝乃以安车玄纁征之。

  又曰:桥玄迁司空,转司徒,素与南阳太守陈球有隙。及在公位,而荐球为廷尉。

  又曰:皇甫规字威明,安定人。拜度辽将军,上书荐中郎将张奂自代。及党事起,天下名贤多见染逮。规虽为名将,素誉不高,自以西州豪杰,耻不得豫,乃先自上言:"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,是附党。"朝廷知而不问也。

太平御览

    太平御览》是宋代著名的类书,由李昉、李穆、徐铉等学者奉敕编纂。该书始于北宋太平兴国二年(公元977年)三,成书于太平兴国八年(公元983)十月。 
    《太平御览》采以群书类集之,凡分五十五部五百五十门而编为千卷,所以初名为《太平总类》,书成之后,宋太宗每天看三卷,一岁而读周,所以又更名为《太平御览》。
    全书以天、地、人、事、物为序,分成五十五部,可谓包罗古今万象。书中共引用古书一千多种,保存了大量宋代以前的文献资料,但其中十之七八已经亡佚,更使本书显得弥足珍贵,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