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旃蒙协洽正月,尽强圉作噩六月,凡二年有奇。
讳特穆尔,世祖之孙,裕宗戬珍第三子也,母曰徽仁裕圣皇后鸿吉哩氏,至元二年九月庚子生。二十四年,诸王纳颜反,世祖自将讨平之。其后哈坦复叛,命帝往征之,哈坦败亡。三十年六月乙巳,受皇太子宝,抚军北边。
○成宗钦明广孝皇帝元贞元年(乙未,一二九五年)
春,正月,癸丑,以太仆卿济尔哈朗为御史大夫。
壬戌,以国忌,即大圣寿万安寺饭僧七万。
癸亥,诏道家复行金箓科范。
以陨霜杀禾,赈安西王山后民米。
云南行省左丞杨炎龙,召为中书左丞。
以罢行枢密院,赐行中书省长官虎符,领其军。
庚午,以江浙行省平章阿喇卜丹为参知政事。
壬申,立北庭都元帅府。
罢瓜、沙等州屯田。
甲戌,有飞书妄言硃清、张宣有异图,诏慰勉之。
丞相鄂勒哲等言:“往年先帝尝命开真定冶河,已发丁夫人役,值先帝升遐,以聚众罢之。今宜遵旧制,俾卒其役。”从之。
召大司农丞姚燧为翰林学士,修《世祖实录》。初置检阅官,究核故事,燧与侍读高道凝总裁之。
礼部郎中王约,请行赠谥之典以旌忠勋,付《时政记》于史馆以备纂录,立供需府以专供亿,从之。授翰林直学士、同修国史。
帝之即位也,翰林学士王恽献《守成事鉴》,列敬天、法祖、爱民、恤兵等事为目,凡十五篇,所论悉本经旨。至是命同修国史、纂修实录,恽集《世祖圣训》六卷上之。
二月,丁丑,翰林学士承旨留梦炎告老,帝以其在先朝言无所隐,厚赐遣之。
壬午,罢江南茶税,以其数添入江西榷茶都转运使岁额。
丁亥,云南行省平章额森布哈言:“敢麻鲁有两夷未附,金齿亦叛服不常,请调兵六千,镇抚金齿,置驲入缅。”从之。
庚子,缅国来贡。
丁酉,帝如上都。
癸卯,以吕天麟为参知政事。
立云州银场都提举司。
中书省言:“近者阿哈玛特、僧格,怙势卖官,不别能否,只凭解由,选法由是大坏。宜令廉访司体覆以闻,省台核实,定其殿最,以明黜陟。其廉访司官,亦令省台同选为宜。”从之。
河东山西廉访使程思廉言:“太原岁饲诸王驼马一万四千馀匹,请止饲千匹。平阳诸郡岁输租税于北方,民甚苦之,请改输河东近仓。”从之。
思廉刚正疾恶,言事剀切,喜荐达人物。或讥其好名,思廉曰:“若避好名之讥,人不敢复为善矣。”
三月,乙巳朔,安南世子陈日燇遣使上表慰国哀,又上书谢宽贳恩,并献方物。
壬子,禁来朝官敛所属俸。
戊午,罢福建银场提举司。
中书言:“省臣、枢密院、御史台例应奏举官属,其馀诸司不宜奏请,今皆请之,非便。”诏:“自今已后,专令中书拟奏。”
以东作方殷,罢诸不急营造,惟帝师塔及张法师宫不罢。
壬戌,地震。监察御史滕安上上疏曰:“君失其道,责见于天,其咎在内庭窃干外政,小人显厕君子,名实混淆,刑赏僭差,阳为阴乘,致静者动。宜兢兢祗畏,侧身修行,反昔所为,以尽弭之之道。”执政不以闻,安上遂归。
夏,四月,辛巳,妖人蒙虫僭拟,及其党十三人皆伏诛。
庚寅,封乳母杨氏为赵国安翼夫人。以后列朝封乳母,遂沿为故事。
庚子,立掌谒司,掌皇太后宝,以宦者为之。
癸卯,设各路阴阳教授,仍禁阴阳人不得游于诸王、驸马之门。
闰月,丙午,为皇太后建佛寺于五台山,以前工部尚书尼济为匠作院使,董其役。
己未,罢打捕鹰房总管府及司籍、周用、薄敛等库、徽州路银场、各处盐场,仍免大都今岁田租。
庚申,河南行省亏两淮盐钞五千锭,遣官往鞫,命随其罪之轻重治之。陕西行省、山东都转运司并有增羡盐钞,各赐衣以旌其能。
南人洪邵学上封事,妄言五运,笞而遣之。南人又有陈利便请搜括田赋者,执政欲从之,参议中书省事王构与平章何荣祖共言其不可,辨之甚力,得不行。
壬戌,塔奇呼、阿萨尔以不法伏诛。
诏禁抽分市舶货而匿其精细者。
是月,兰州上下三百馀里河清三日。
帝以京师米贵,益广世祖之制,设三十肆,发米七万馀石粜之。其后每年增粜,多至四十万石,行之既久,多为豪强巧取。乃令有司籍贫民户数,验口给之,减赈粜之直三分之一,每岁亦不下二十馀万石。
五月,庚辰,诏:“各省止存儒学提学司一,馀悉罢之。”
升江南诸县为州,以户为差,户四万、五万者为下州,五万至十万为中州,下州官五员,中州六员。凡为中州二十八,下州十五。又以连州户不及额,降路为州。
辛巳,罢行大司农司。
甲申,诏:“自元贞元年五月以前逋欠钱粮者,皆罢征。”
丙申,以迈迪为签书枢密院事。迈迪,太傅巴延子也。皇太后言巴延尽心王室,欲令代其父知枢密院,帝以其年尚少。故有是命。
六月,戊申,历城县大清河水溢,坏民居。
壬子,诏辽阳省进海东青鹘,二十四驲,每驲给牛六头,使者食米五石,鹰食羊五口。又狗递十二驲,每户给钞十锭。
甲寅,翰林学士承旨董文用等进《世祖实录》。
乙卯,敕:“凡上封事者,中书省发缄视之,然后以闻。”
癸亥,立蒙古军都元帅府于西川,径隶枢密院。
庚午,立西域亲军都指挥使。
是月,陕西旱、饥,行省右丞许扆议发廪赈之,同列以未经奏请,不可,扆曰:“民为邦本,今饥馁若此,必俟命下,无及矣。擅发之罪,吾当任之。”遂发粟赈贷。
辰、澧地接谿洞,宋尝选民立屯,免其徭役,使御之,在澧者曰隘丁,在辰者曰寨兵,宋亡,皆废。湖广行省平章刘国杰,既平田万顷,乃悉复其制;又经画茶陵、衡、郴、道、桂阳,凡广东,江西盗所出入之地,南北三千里,置戍三十有八,分屯将士以守之。由是东尽交、广,西亘黔中,地周湖广,四境皆有屯戍,制度周密,诸蛮不能复寇,盗贼遂息。是月入朝,赐玉带、锦衣、弓矢。台臣言国杰在军中,每以家资赏将士,帝命倍赏之,部曲有功者各迁官。
秋,七月,乙亥,诏江南地税输钞。
丁丑,御史台言:“内地盗贼窃发者众,皆由国家赦宥所致。请命中书立为条格,督责所属,期至尽灭。”从之。
工部言:“通惠河造闸坝,所费不赀,全藉主守之人上下修治,请设提领三员,专一巡护。”从之。
乙卯,诏申饬中外:“有儒吏兼通者,各路举之。廉访司每道岁贡二人,台省委官立法考试,所贡不公,罪其举者。”
命:“职官坐赃论断,再犯者加二等;仓库官吏盗所守钱粮,一贯以下笞,至十贯杖之,二十贯加一等,一百二十贯徒一年,每三十贯加半年,二百四十贯徒三年,满三百贯者死。计赃以至元钞为则。”
戊戌,硃永福、边珍裕以妖言伏诛。
壬寅,诏易江南诸路天庆观为玄妙观,毁所奉宋太祖神主。
八月,辛酉,缅国进驯象三。
癸亥,以辽阳水,赈之。
己巳,以驸马纳怀知枢密院事。
九月,甲戌,帝至自上都。
以托克托为上都留守。托克托,穆呼哩曾孙,萨曼之子也。幼失怙,其母笃意教之;稍长,直宿卫,世祖复亲诲导,尤以嗜酒为戒;既寇,喜从儒者游,闻善辄服膺。从世祖征纳颜,擐甲率家奴数十人疾驰击之,敌众披靡,世祖望见之,大加嗟赏,谓近臣曰:“萨曼不幸早死,托克托幼,朕抚而教之,常恐其不立。今能如此,萨曼可谓有子矣!”亲解佩刀及所乘马赐之,由是深加器重,得预闻机密之事。
帝即位以来,宠顾尤笃。常侍禁闱,出入唯谨,退,语家人曰:“我昔亲承先帝训饬,令毋嗜饮,今未能绝也。岂有为人知过而不能改者乎!自今以往,家人有以酒至吾前者,必痛惩之。”帝闻之,喜曰:“集赛中如托克托者无几,今能刚制于酒,真可大用矣!”遂有是命。托克托至上都,政令严肃,克修其职。
乙亥,用帝师奏,释大辟三人,杖以下四十九人。
己卯,罢四川淘金户四千,还其原籍;罪初献言者。
丁亥,爪哇遣使献方物。
史弼既以罪废,至是起同知枢密院事。伊尔噜言:“弼等以五千人渡海二十五万里,入近代未尝至之国,俘其王及谕降旁近小国,宜加矜怜。”遂诏还其所籍家资,拜江西行中书省右丞。
壬辰,湖南司狱郭玘,诉浙西廉访司佥事张孝思多取廪饩,孝思系玘于狱。行台令监察御史杨仁往鞫,而行省平章特穆尔逮孝思至省讯问,又令其属官与仁同鞫玘事,仁不从。行台以闻,诏省台遣官鞫,既引服,皆杖之。
冬,十月,癸卯,有事于太庙。中书省言:“去岁世祖皇帝、裕宗祔庙,以绫代玉册,今玉册玉宝成,请纳诸各室。”帝曰:“亲享之礼,祖宗未尝行之,其奉册以来,朕躬祀之。”命献官迎导入庙。
先是监察御史杨桓,疏陈时务,请亲享太庙,复四时之祭。又请正礼仪以肃宫庭,定官制以省冗员,禁父子骨肉奴婢相告讦者,罢行用官钱营什一之利。帝称善,然一时不能行也。
甲寅,中书省、御史台言:“江浙平章莽赍布哈陈台宪非便事,请自今监察御史、廉访司有所按核,州县官与本路同鞫,路官与宣慰司同鞫,宣慰司官与行省同鞫。”许之。
十一月,甲戌,太白经天。
戊戌,诏江浙行省括隐漏官田及检核富强被役之户。
太师伊实特穆尔,因议边事入朝,两宫赐宴,如家人礼,赐其妻图忽鲁宴服及他珍宝。是月,以疾卒。后追封广平王,谥贞宪。
十二月,丙辰,荆南僧普昭等伪撰佛书,有不道语,伏诛。
伊苏岱尔之军,因李亶乱去山东,其元驻之地为人所垦,岁久成业,争讼不已。甲子,命别以境内荒田给之,正军五顷,馀丁二顷,已满数者不给。
减海运脚价钞一贯,计每石六贯五百文。著为令。
丁卯,禁诸王辄召有司官吏。
时诸王锡锡等部曲,率恣横扰民,驸马曼济台私杀有罪,有司官吏辄被号召。至是诏:“非奉旨毋辄加罪。”
是岁,立巴约特氏为皇后,驸马托里斯之女也。
集贤学士阎复,上疏言:“京师宜首建宣圣庙、学,定用释奠雅乐”,从之。又言:“曲阜守冢户,昨有司并入民籍,宜复之。”其后诏赐孔林酒扫二十八户,祀田五千亩,皆复之请也。
行台御史及浙西宪司劾江浙行省平章不法者十七事,诏遣侍御史尚文往诘之,左验明著,犹力争不服,文以上闻。平章乃言御史违制取会防镇军数,帝命省台大臣集议,咸曰:“平章勋臣之后,所犯者轻事,宜宥;御史取会军数,当死。”文抗言:“平章罪状明白,不受薄责,无人臣礼,其罪非轻;御史纠事之官,因兵卒争诉,责其帅如旧均役,情无害法,即有罪亦轻。”廷辨数四,帝意始悟,平章、御史各杖遣之。
◎元贞二年
春,正月,丙子,蠲两都站户和雇、和市。
己卯,诏江南毋捕天鹅。
上思州叛贼黄胜许攻剽水口、思光寨,湖广行省调兵击之,获其党黄法安等,贼遁入上牙六罗。
丙戌,安西王傅特齐托特穆尔等复请立王相府,帝曰:“去岁阿南达已尝面陈,朕以世祖定制谕之。今复奏请,岂欲以四川、京兆悉为彼有也!赋税、军站皆朝廷所司,今姑从汝请,置王相府,惟行王傅事。”
己丑,以御史中丞图齐为御史大夫。
御史台言:“汉人为同寮者,尝为奸人捃摭其罪,由是不敢尽言,请于近侍中择人用之。”帝曰:“安用此曹!其选汉人识达事体者为之。”
乙未,诏:“诸王、驸马,非奉旨毋罪官吏。”
二月,己亥朔,中书省言:“陛下自御极以来,所赐诸王、公主、驸马、勋臣,为数不轻,向之所储,散之殆尽。今继请者尚多,请甄别贫匮及赴边者赐之,其馀宜悉止。”从之。
诏:“奉使及军官殁而子弟未袭职者,其所佩金银符归于官,违者罪之。”
丙午,禁军将擅易侍卫军、蒙古军。以家奴代役者罪之,仍令其奴别入兵籍,以其主资产之半畀之。军将敢有纵之者,罢其职。
庚戌,诏:“军卒擅更代及逃归者,死。”
丙辰,诏:“江南道士贸易田者,输田商税。”
庚申,自六盘山至黄河,立屯田,置军万人。
丙寅,以大都留守司达噜噶齐丹津为中书平章政事。
时博果密称疾不出,帝召至便殿,谓曰:“朕知卿疾之故,以卿不能从人,人亦不能从卿也。欲以丹津代卿,如何?”博果密曰:“丹津实胜臣。”乃拜博果密平章军国重事,辞曰:“是职也,国朝惟史天泽尝为之,臣不敢当。”诏去“重”字,而以丹津代为平章政事。
三月,壬申,罢太原、平阳路酿进葡萄酒,其葡萄园,民恃为业者,皆还之。
癸酉,实都言晋王噶玛拉,多尔岱言伊啰勒,皆有异图,诏枢密院鞫之,无验。帝命言晋王者死,言伊啰勒者谪从军自效。
丙子,帝如上都。
丁丑,以完颜邦义、尼雅斯拉鼎、刘委安妄言朝政,杖之,徒二年,籍其家财之半。
夏,四月,绛州、黄岩饥,杭州火,并赈之。
五月,戊辰朔,免两都徭役。
辛未,安西王遣使来告贫乏,帝语之曰:“世祖以分赍之难,尝有圣训,阿南达亦知之矣。若言贫乏,岂独汝耶!去岁赐钞二十万锭,又给以粮。今与,则诸王以为不均;不与,则汝言人多饥死。其给粮万石,择贫者赈之。”
甲戌,诏:“民间马牛羊,百取其一,羊不满百者亦取之;惟色目人及数乃取。”
庚辰,土番叛,杀掠阶州军民,遣托克托会诸于特穆尔不花等合兵讨之。
甲申,禁诸王、驸马招户。
庚寅,罢四川马湖进独本葱。
丁酉,诏:“诸行省非奉旨,毋擅调军。”
是月,太原平晋、献州交河、莫州、醴陵皆水,莫亭、任丘、湖南济州螟。
六月,己亥,御史台言:“官吏受赂,初既辞伏,继以审核,而有司徇情,致令异辞者,宜加等论罪。”从之。
诏:“晋王所部衣粮,粮以岁给,衣则三年赐之。”
丙午,安南遣人招诱叛贼黄胜许,胜许遁入其国。
甲寅,降《官吏受赃条格》,凡十有三等。南台御史大夫阿喇卜丹言:“立法贵轻重得宜,使民不至易犯。今所降条格,除枉法外,其不枉法者,自二十两以下,罪与受一分者同科,似轻重少偏。”不听。
丙寅,诏行省、行台:“凡硃清、张宣有所陈列,毋辄止之。”
是月,大都、真定等路蝗,海南民饥,发粟赈之。
秋,七月,癸酉,诏:“云南、福建官吏满任者,给驿以归。”
壬午,巴延、阿珠、阿尔哈雅等所据江南田及权豪匿隐者,令输租。
增江西、湖南省参政一员,以硃清、张宣为之。
以虎贲三百人戍应昌。
广西贼陈飞等寇昭、梧、藤、容等州,湖广左丞巴特玛琳沁击平之。
是月,赈平阳等路饥。
八月,丁酉朔,禁舶商毋以金银过海,诸使海外国者不得为商。
壬寅,命江浙行省以船五十艘、水工千三百人沿海巡禁私盐。
乙巳,立捕盗赏格:“诸人能告捕者,强盗一名赏钞五十贯,窃盗半之,应捕者又半之,皆征诸犯人;无可征者,官给之。”
山东西道廉访使陈天祥上疏曰:“盗贼之起,各有所因,除岁凶诿之天时,宜且勿论,它如军旅不息,工役洊兴,原敛烦刑,皆足致盗,中间保护滋长之者,赦令是也。赦者,小人之幸,君子之不幸。彼强梁之徒,执兵杀人,有司尽力以擒之,朝廷加恩以释之,旦脱系累,暮即行劫,既不感恩,又不畏法。夫凶残悖逆,性已预定,诚非善化所能移,惟严刑以制之可也。”天祥既上疏,乃严督有司追捕,自其所部,南至汉江两千馀里,多就擒者。
九月,辛未,圣诞节,帝驻跸安同泊,受诸王、百官贺。
甲戌,征浙东、福建、湖广夏税,罢民间盐、铁炉灶及淮西诸巡禁打捕人员。
戊寅,元江贼舍资掠边境,梁王命集赛坦讨平之。
甲申,云南省臣额森布哈征奇兰。拔瓦农、开阳两寨,其党达喇率诸蛮来降,奇兰悉平,以其地为云远路军民总管府。
辛卯,诸王楚布言“汪总帅等部众贫乏”,帝以其久戍,命留五千驻冬,馀悉遣还,至明年四月赴军。
李呼喇齐入觐,授陕西行中书省右丞、议本省公事。寻卒,后谥襄敏。
冬,十月,丁酉,有事于太庙。
壬子,帝至自上都。
诏:“职官坐赃论断,再犯者加本罪三等。”
赣州民刘六十,聚众至万馀,建立名号,朝廷遣将讨之,观望退缩,守令又因以扰良民,盗势益盛。江南行省左丞董士选请自往,即日就道,不求益兵,但率掾吏李霆镇、元明善二人持文书以去,众莫测其所为。至赣境,捕官吏害民者治之,民相告语曰:“不知有官法如此!”进至兴国,距贼营不百里,命择将校,分兵守地待命。察知激乱之人,悉置于法,复诛奸民之为囊橐者。于是民争出自效,不数日,六十就擒,馀众悉散。军中获贼所为文书,具有旁近郡县富人姓名,霆镇、明善请焚之,民心益安。遣使以事平报于朝。博果密召其使谓之曰:“董公上功簿耶?”使者曰:“某且行,左丞授之言曰:‘朝廷若以军功为问,但言镇抚无状,得免罪幸甚,何功之可言!’”因出其书,但请黜赃吏数人而已,不言破贼事,时称其不伐。
十一月,己巳,乌图达等进所译《太宗、宪宗、世祖实录》。
辛未,以洪泽、芍陂屯田军万人修大都城。
遣枢密院官整饬江南诸镇戍,凡将校勤怠者,列实以闻。
增海运明年粮六十万石。
乙酉,枢密院言:“江南近边州县,宜择险要之地合群成为一屯,卒有警急,易于征发。”诏行省图地形、核军实以闻。
增大都巡防汉军。
十二月,戊戌,立彻里军民总管府。
云南行省臣言:“大彻里地与八百媳妇犬牙相错,今大彻里胡念已降,小彻里复占击地利,多相杀掠。胡念遣其弟胡伦乞别置一司,择通习蛮夷情状者为之帅,招其来附,以为进取之地。”从之。
癸卯,定诸王朝会赐与之数有差。
丁未,诏行省征补逃亡军。
癸亥,释在京囚百人。
增置侍御史二员。
是岁,大都、保定、汴梁、江陵、沔阳、淮安水;金、复州风损禾;太原、开元、河南、芍陂旱。蠲其田租。
初,裕宗即世,世祖欲定皇太子,未知所立。以问鄂尔根萨理,即以帝为对,且言帝仁孝恭俭宜立,于是大计乃决。帝与太后皆莫之知也,数召鄂尔根萨理,不往。帝抚军北边,世祖遣鄂尔根萨理奉皇太子宝于帝,乃一至其邸。及即位,谓鄂尔根萨理曰:“朕在潜邸,谁为不愿事朕者!惟卿虽召不至,今乃知卿真得大臣体。”遂加守司徒、集贤院使、领太史院事。自是召对不名,赐坐,视诸侯王等。尝语左右曰:“若全平章者,真全材也,于今殆无其比。”鄂尔根萨理父别名万全,故以全为氏云。
○成宗钦明广孝皇帝大德元年(丁酉,一二九七年)
春,正月,丙戌,锡宝齐等为叛寇所掠,仰食于官,赐以农具、牛种,俾耕种自给。
辛卯,以张斯立为中书参知政事。
给晋王所部屯田农器。
建五福太乙神坛畤。
二月,丙申,蒙阳甸部长纳款,来献方物,且请岁贡银千两及置驿传,诏即其地立通西军民府。
甲辰,诏:“诸军民相讼者,军民官同听之。”
丁未,省打捕鹰房府入东京路。
己未,改福建省为福建、平海等处行中书省、徙治泉州。平章高兴言泉州与琉球相近,或招或取,易得其情,故徙之。
封缅酋为国王,仍戒饬云南等处边将,毋擅兴兵甲。
庚申,诏改元,赦天下,免上都、大都、隆兴差税三年。
召耶律有尚为国子祭酒,以其前在国学能振儒风也。寻除集贤学士,兼其职。
以行徽政院副使王庆端为中书右丞。
奇彻亲军都指挥使托克托呼自北边入朝,拜同知枢密院事,命还北边。行至宣府卒,赠司空,谥武毅。
三月,庚午,以陕西行省平章额森特穆尔为中书平章政事,中书左丞梁得珪为中书右丞。
以彻尔为江南诸道行台御史大夫。
彻尔之官,谓都事贾钧曰:“国家置御史台,所以肃清庶官,美风俗,举教化也。乃者御史不存大体,按巡以苛为明,征赃以多为功,至有迫子证父、弟证兄、奸讦主者,伤风败教,莫兹为甚!为我语诸御史,毋效尤为也。”帝闻而善之。
丙子,帝如上都。命典瑞少监焦养直进讲《资治通鉴》,养直因陈规谏之言,帝厚赐之。
丁丑,以江西行省左丞巴特玛琳沁为中书左丞。
庚辰,达噜噶齐托尔苏受赂,为其奴所告,毒杀其奴,坐弃市。
丁亥,禁正月至七月捕猎,大都八百里内亦如之。
庚寅,立江淮等处财赋总管府及提举司。
以梁曾为杭州路总管。曾善抚字,户口复者五万馀。上言请禁暮夜鞫囚、游市酷刑,诏著为令。
先是五台山佛寺成,皇太后亲往祈祝。监察御史真定李元礼上书于太后曰:“古人有言:‘生民之利害,社稷之大计,惟所见闻而不系职司者,独宰相得行之,谏官得言之。’今朝廷不设谏官,御史职当言路,即谏官也,乌可坐视得失,而无一言以裨益圣治万分之一哉!伏见五台山创建寺宇,土木既兴,工匠失役,不下数万。附近数路州县,供亿烦重,男女废耕织,百物踊贵,民不聊生。今闻太后亲临五台,布施金币,臣谓其不可行者有五:时当盛夏,禾稼方茂,百姓岁计,全仰秋成,扈从经过,不无蹂躏,一也;太后春秋已高,亲劳圣体,往复暑途数千里,不避风日,万一调养失宜,悔将何及!二也;至尊举动,必书简册以贻万世,书而不法,将焉用之!三也;财不天降,皆出于民,今日支持调度,百倍曩时,而又劳民伤财以奉土木,四也;佛以慈悲方便为教,虽穷珍玩供养不为喜,虽无一物为献亦不怒。今太后为苍生祈福,而先劳圣体,使天子旷定省之礼,五也。伏愿中路回辕,端居深宫,俭以养德,静以颐神,上以循先皇后之懿范,次以尽圣天子之孝心,下以慰元元之望,如此,则不祈福而福自至矣。”
台臣不敢以闻,至是侍御史万僧与御史中丞崔彧不合,诣架阁库取前章,封之入奏曰:“崔中丞私党汉人,李御史为大言谤佛,谓不宜建寺。”帝大怒,遣近臣赍其章,敕鄂勒哲、博果密鞫问。
博果密以国语译而读之,鄂勒哲曰:“其意与吾正同。往吾尝以此谏,太后曰:‘吾非喜建此寺,盖先尝许为之,非汝所知也。’”博果密曰:“他御史惧不敢言,惟一御史敢言,诚可赏也!”鄂勒哲等以其章上闻,帝沉思良久曰:“御史之言是也。”乃罢万僧,复元礼职。
归德、徐、邳、汴梁水,免其田租;道州旱,辽阳饥,并赈之。
夏,四月,癸巳朔,日有食之。
丙申,中书省、御史台言:“阿喇卜丹及崔彧条陈台宪诸事,请依旧例。御史台不立选,其用人则于常调官选之,惟监察御史、首领官,令御史台自选。各道廉访司,必择蒙古人为使,或缺则以色目世臣子孙为之,其次参以色目、汉人。又,哈喇齐、阿苏各举监察御史非便,亦宜止于常选择人,各省文案,行台差人检核。宿卫近侍,奉特旨令台宪擢用者,必须明奏,然后任之。行台御史秩满而有效绩者,或迁内台,或呈中书省,迁调廉访司亦如之,其不称职,省台择人代之。未历有司者,授以牧民之职,经省台同选者,听御史台自调。中收省或用台察之人,亦宜与御史台同议,各官府宪司官,毋得辄入体察。今拟除转运盐司使外,其馀官府,悉依旧例。”从之。
董文用请致仕。文用自世祖时,每侍燕,与蒙古大臣同列。裕宗尝就榻上赐酒,使毋下拜跪饮。帝在东宫,正旦受贺,于众中见文用,召使前,曰:“吾向见至尊,其称汝贤。辄亲取酒赐之,眷赍益厚。至是许其归,官一子乡郡侍养。
五月,丙寅,河决汴梁,发民三万人塞之。
戊辰,追收诸位下为商者制书驿券。
建临洮佛寺。
诏:“强盗奸伤事主者,首从悉诛。不伤事主,止诛为首;从者剌配,再犯亦诛。”
丁丑,禁民间捕鬻鹰鹞。
各路平准行用库,旧制选部民富有力者为副。庚寅,命自今以常调官为之,隶行省者从行省署用。
上思州叛贼黄胜许,遣其子志宝来降。
漳水溢,损民禾稼。
六月,甲午,诸王额尔罕遣使乘驲祀五岳、四渎,命追其驲券,仍切责之。
以湖广行省参政崔良知廉贫,赐盐课钞十锭。
臧梦解迁江西廉访副使。临江路总管李倜,素狡狯,而又附大臣势以控持省宪,梦解按其赃罪,吏治以澄。
中丞崔彧,居御史台久,又守正不阿,以故人多疾之。丙辰,监察御史鄂罗实喇,劾奏彧兄在先朝尝有罪,还其所籍家产非宜;又买僧寺水碾违制。帝怒其妄言,笞而遣之。
诏:“僧道犯奸盗重罪者,听有司鞫问。”
戊寅,前翰林学士承旨董文用卒。
文用以忠言正论为己任,平居闻朝政有一未善,辄终夜不寐,倚壁叹憾不置曰:“祖宗艰难成立之天下,岂可使贼臣坏之!”故每与朝议,即奋言不顾危祸。阿哈玛特、卢世荣、僧格之党,百计欲杀之,不以为意,曰:“人臣在位,岂爱身苟容,而上负国家,下负生民乎!”好贤乐善出天性,待下士必尽礼,至老不倦。仕宦五十年,卒之日,唯祭器、书册而已。赠少保、寿国公,谥忠穆。
是月,和州历阳县江溢,漂没庐舍万八千五百馀家。
续资治通鉴
《续资治通鉴》二百二十卷,清毕沅撰。此书付刻未及半,毕沅生前仅初刻一〇三卷,毕家因贪污遭籍没而止,书稿散佚,桐乡冯集梧买得全稿补刻成二百二十卷。
《续资治通鉴》跟《资治通鉴》有不少出入,续通鉴大量引用旧史原文,叙事详而不芜;仅有取舍剪裁,而无类似温公的改写熔炼,亦无“毕沅曰”等各家史论。
《续资治通鉴》作者虽挂名毕沅,然名家钱大昕、邵晋涵、章学诚、洪亮吉、黄仲则等均参预其事,此书实成于众人之手。梁启超对该书评价极高,认为“有毕《鉴》则各家续《鉴》皆可废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