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古孙良桢

  乌古孙良桢,字干卿,世次见父泽传。资器绝人,好读书。至治二年,荫补江阴州判官,寻丁内艰,服除,调婺州武义县尹,有惠政。改漳州路推官,狱有疑者,悉平反之。上言:“律,徒者不杖,今杖而又徒,非恤刑意,宜加徒减杖。”遂定为令。移泉州,益以能称。转延平判官,拜陕西行台监察御史,劾辽阳行省左丞相达识帖睦迩卖国不忠,援汉高帝斩丁公故事,以明人臣大义。并劾御史中丞胡居祐奸邪,皆罢之,中外震慑。升都事,犹以言不尽行,解去。复起为监察御史,良桢以帝方览万几,不可不求贤自辅,于是连疏:“天历数年间纪纲大坏,元气伤夷。天祐圣明,入膺大统,而西宫秉政,奸臣弄权,畜憾十有余年。天威一怒,阴晦开明,以正大名,以章大孝,此诚兢兢业业祈天永命之秋,其术在乎敬身修德而已。今经筵多领以职事臣,数日一进讲,不渝数刻已罢,而{埶日}御小臣,恒侍左右,何益于盛德哉。臣愿招延儒臣若许衡者数人,置于禁密,常以唐、虞、三代之道,启沃宸衷,日新其德,实万世无疆之福也。”又以国俗父死则妻其从母,兄弟死则收其妻,父母死无忧制,遂言:“纲常皆出于天而不可变,议法之吏,乃言国人不拘此例,诸国人各从本俗。是汉、南人当守纲常,国人、诸国人不必守纲常也。名曰优之,实则陷之,外若尊之,内实侮之。推其本心,所以待国人者,不若汉、南人之厚也。请下礼官有司及右科进士在朝者会议,自天子至于庶人,皆从礼制,以成列圣未遑之典,明万世不易之道。”又言:“隐士刘因,道学经术可比许文正公衡,从祀孔子庙庭。”皆不报。御史台作新宪,复疏其所当行者,以举贤才为纲,而以厚俗、均赋役、重审理、汰冗官、选守令、出奉使、均公田为目,指擿剀切,虽触忌讳,亦不顾也。宦者罕失嬖妾,杀其妻,糜其肉饲犬,上疏乞正重刑,并论宦寺结廷臣挠政为害,可汰黜之。险佞侧目。

  至正四年,召为刑部员外郎,转御史台都事。五年,改中书左司都事,出为江东道肃政廉访司副使。上官一日,辞归。六年,授平江路总管,不拜。八年,复召为右司员外郎。九年,升郎中,寻迁广东道肃政廉访使,未行,还为郎中,迁福建道肃政廉访使,中道召还,参议中书省事,兼经筵官。十一年,拜治书侍御史,升中书参知政事、同知经筵事。十三年,升左丞,兼大司农卿,仍同知经筵事。时中书参用非人,事多异同,不得一一如志。会军饷不给,请与右丞悟良哈台主屯田,岁入二十万石。东宫久未建,恳恳为言,车驾幸上都,始册皇太子。立詹事院,驿召为副詹事,每直端本堂,则进正心诚意之说、亲君子小人之道,皇太子嘉纳焉。当时盗贼起,帝闻,恶之,下诏分讨,必尽诛而后已。良桢言:“平贼在收人心,以回天意,多杀非道也。”乃赦以安之。

  十四年,迁淮南行省左丞。初,泰州贼张士诚既降复叛,杀淮南行省参知政事赵琏,进据高邮、六合,太师脱脱奉诏,总诸王军南征,而良桢洎参议龚伯璲、刑部主事庐山等从之。既平六合,垂克高邮,会诏罢脱脱兵柄,遂有上变告伯璲等劝脱脱勒兵北向者,下其事逮问,词连良桢,簿对无所验。即日还中书左丞,命分省彰德,主调军食。居半岁,还中书。十六年,进阶荣禄大夫,赐玉带一。十七年,除大司农。明年,升右丞,兼大司农,辞,不允。论罢陷贼延坐之令。有恶少年诬知宜兴州张复通贼之罪,中书将籍其孥,吏抱案请署。良桢曰:“手可断,案不可署。”同列变色,卒不署。

  良桢自左曹登政府,多所建白。罢福建、东食盐,浙东、西长生牛租,濒被灾围田税,民皆德之。尝论《至正格》轻重不伦,吏得并缘为奸,举明律者数人,参酌古今,重定律书,书成而罢。家居辄训诸子曰:“吾无过人者,惟待人以诚,人亦以诚遇我,汝宜志之。”晚岁病瘠,数谒告,病益侵,遂卒。自号约斋。有文奏议凡若干卷,藏于家。

  贾鲁

  贾鲁,字友恒,河东高平人。幼负志节,既长,谋略过人。延祐、至治间,两以明经领乡贡。泰定初,恩授东平路儒学教授,辟宪史,历行省掾,除潞城县尹,选丞相东曹掾,擢户部主事,未上。一日,觉心悸,寻得父书,笔势颤缩,即辞归。比至家,父已有风疾,未几卒。

  鲁居丧服阕,起为太医院都事。会诏修辽、金、宋三史,召鲁为《宋史》局官。书成,选鲁燕南山东道奉使宣抚幕官,考绩居最,迁中书省检校官。上言:“十八河仓,近岁沦没官粮百三十万斛,其弊由富民兼并,贫民流亡,宜合先正经界。然事体重大,非处置尽善,不可轻发。”书累数万言,切中其弊。俄拜监察御史,首言御史有封事,宜专达圣聪,不宜台臣先有所可否。升台都事,迁山北廉访副使,复召为工部郎中,言考工一十九事。

  至正四年,河决白茅堤,又决金堤,并河郡邑,民居昏垫,壮者流离。帝甚患之,遣使体验,仍督大臣访求治河方略,特命鲁行都水监。鲁循行河道,考察地形,往复数千里,备得要害,为图上进二策:其一,议修筑北堤,以制横溃,则用工省;其一,议疏塞并举,挽河东行,使复故道,其功数倍。会迁右司郎中,议未及竟。其在右司,言时政二十一事,皆见举行。调都漕运使,复以漕事二十事言之,朝廷取其八事:一曰京畿和籴,二曰优恤漕司旧领漕户,三曰接连委官,四曰通州总治豫定委官,五曰户困于坝夫,海运坏于坝户,六曰疏浚运河,七曰临清运粮万户府当隶漕司,八曰宣忠户付本司节制。事未尽行。既而河水北侵安山,沦入运河,延袤济南、河间,将隳两漕司盐场,实妨国计。

  九年,太傅、右丞相脱脱复相,论及河决,思拯民艰,以塞诏旨,乃集廷臣群议,言人人殊。鲁昌言:“河必当治。”复以前二策进,丞相取其后策,与鲁定议,且以其事属鲁。鲁固辞,丞相曰:“此事非子不可。”乃入奏,大称帝旨。十一年四,命鲁以工部尚书、总治河防使,进秩二品,授以银章,领河南、北诸路军民,发汴梁、大名十有三路民一十五万,庐州等戍十有八翼军二万供役,一切从事大小军民官,咸禀节度,便宜兴缮。是月鸠工,七月凿河成,八月决水故河,九月舟楫通,十一月诸埽诸堤成,水土工毕,河复故道,事见《河渠志》。帝遣使报祭河伯,召鲁还京师,鲁以《河平图》献。帝适览台臣奏疏,请褒脱脱治河之绩,次论鲁功,超拜荣禄大夫、集贤大学士,赏赉金帛,敕翰林丞旨欧阳玄制《河平碑》,以旌脱脱劳绩,具载鲁功,且宣付史馆,并赠鲁先臣三世。

  寻拜中书左丞,从脱脱平徐州。脱脱既旋师,命鲁追余党,分攻濠州,同总兵官平章月可察儿督战。鲁誓师曰:“吾奉旨统八卫汉军,顿兵于濠七日矣。尔诸将同心协力,必以今日巳、午时取城池,然后食。”鲁上麾进,抵城下,忽头眩下,且戒兵弗散。病愈亟,却药不肯汗,竟卒于军中,年五十七。十三年五月壬午也。月可察儿躬为治丧,选士护柩还高平,有旨赐交钞五百锭以给葬事。子稹。

  褾鲁曾

  褾鲁曾,字善止,修武人。性刚介,通经术,中天历二年进士第,授翰林国史院编修官,辟御史台掾,掌机密。监察御史劾中丞史显夫简傲,鲁曾开实封于大夫前曰:“中丞素持重,不能与人周旋,御史以人情劾之,非公论。”由是皆知其直。

  除太常博士。武宗一庙,未立后主配享,集群臣廷议之。鲁曾抗言:“先朝以武宗皇后真哥无子,不立其主。”时伯颜为右丞相,以为明宗之母亦乞列氏,可以配享。徽政院传太后旨,以文宗之母唐兀氏可以配享。伯颜问鲁曾曰:“先朝既以真哥皇后无子,不为立主,今所立者,明宗母乎?文宗母乎?”对曰:“真哥皇后在武宗朝,已膺玉册,则为武宗皇后,明宗、文宗二母后,固为妾也。今以无子之故,不为立主,以妾后为正宫,是为臣而废先君之后,为子而追封先父之妾,于礼不可。且燕王垂即位,追废其母后,而立其生母为后,以配享先王,为万世笑,岂可复蹈其失乎?”集贤大学士陈颢,素嫉鲁曾,出曰:“唐太宗册曹王明之母为后,是亦二后也,岂不可乎?”鲁曾曰:“尧之母为帝喾庶妃,尧立为帝,未闻册以为后而配喾。皇上为大元天子,不法尧、舜,而法唐太宗邪?”众服其议,而伯颜韪之,遂以真哥皇后配焉。

  复拜监察御史,劾答失海牙、阿吉剌太尉,巩卜班右丞,兀突蛮刑部尚书,吉当普监察御史,哈剌完者、月鲁不院使,吕思诚郎中,皆黜之。八人之中,惟思诚少过,亦变祖宗选法,余皆伯颜之党,朝廷肃然。除枢密院都事,上言:“前伯颜专杀大臣,其党利其妻女,巧诬以罪。今大小官及诸人有罪,止坐其身,不得籍其妻女。郯王为伯颜构陷,妻女流离,当其无辜,给复子孙。”从之。除刑部员外郎,悉辨正横罹伯颜所诬者。迁宗正府郎中,出为辽阳行省左右司郎中,除佥山北道肃政廉访司事,入为礼部郎中。

  至正十二年,丞相脱脱讨徐州贼,以官军不习水土,募濒海盐丁为军,乃超迁鲁曾资善大夫、淮南宣慰使,领征讨事,遣其募盐丁五千人从征。徐州平,继使领所部军讨淮东,卒于军。

  贡师泰

  贡师泰,字泰甫,宁国之宣城人。父奎,以文学名家,延祐、至治间,官京师,为集贤直学士,卒,谥文靖。师泰早肄业国子学为诸生。泰定四年,释褐出身,授从仕郎、太和州判官。丁外艰,改徽州路歙县丞。江浙行省辟为掾,寻以土著,自劾去。大臣有以其名闻者,擢应奉翰林文字。丁内艰,服阕,除绍兴路总管府推官,郡有疑狱,悉为详谳而剖决之。山阴白洋港有大船飘近岸,史甲二十人,适取卤海滨,见其无主,因取其篙橹,而船中有二死人。有徐乙者,怪其无物而有死人,称为史等所劫。史佣作富民高丙家,事遂连高。史既诬服,高亦就逮。师泰密询之,则里中沈丁载物抵杭而回,渔者张网海中,因盗网中,为渔者所杀,史实未尝杀人夺物,高亦弗知情,其冤皆白。游徼徐裕,以巡盐为名,肆暴村落间。一日,遇诸暨商,夺其所赍钱,扑杀之,投尸于水,走告县曰:“我获私盐犯人,畏罪赴水死矣。”官验视,以有伤,疑之。遂以疑狱释。师泰追询覆按之,具得裕所以杀人状,复俾待报。余姚孙国宾,以求盗,获姚甲造伪钞,受赇而释之,执高乙、鲁丙赴有司,诬以同造伪。高尝为姚行用,实非自造,孙既舍姚,因加罪于高,而鲁与孙有隙,故并连之,鲁与高未尝相识也。师泰疑高等覆造不合,以孙诘之,辞屈而情见。即释鲁而加高以本罪,姚遂处死,孙亦就法。其于冤狱详谳之明多类此。以故郡民自以不冤,治行为诸郡第一。

  考满,复入翰林为应奉,预修后妃、功臣列传,事毕,迁宣文阁授经郎,历翰林待制、国子司业,擢礼部郎中,再迁吏部,拜监察御史。自世祖以后,省台之职,南人斥不用,及是,始复旧制,于是南士复得居省台,自师泰始,时论以为得人。至正十四年,除吏部侍郎。时江淮兵起,京师食不足,师泰奉命和籴于浙右,得粮百万石,以给京师。迁兵部侍郎。朝廷以京师至上都,驿户凋弊,命师泰巡视整饬之。至则历究其病原,验其富贫,而均其徭役,数十郡之民,赖以稍苏。豪贵以其不利于己,深嫉之,然莫能有所中伤也。会朝廷欲仍和籴浙西,因除师泰都水庸田使。

  十五年,庸田司罢,擢江西廉访副使,未行,迁福建廉访使。居亡何,除礼部尚书。时平江缺守,廷议难其人,师泰又以选为平江路总管。其年冬,甫视事,张士诚自高邮率众渡江,直抵城下,攻围甚急。明年春,守将弗能支,斩关遁去,师泰领义兵出战,力不敌,亦怀印绶弃城遁,匿海滨者久之。士诚既纳降,江浙行省丞相达识帖睦迩以便宜授师泰两浙都转运盐使。至则剔其积蠹,通其利源,大课以集,国用资之。丞相复承制除师泰江浙行省参知政事。二十年,朝廷除户部尚书,俾分部闽中,以闽盐易粮,由海道转运给京师,凡为粮数十万石,朝廷赖焉。二十二年,召为秘书卿,行至杭之海宁,得疾而卒。

  师泰性倜傥,状貌伟然,既以文字知名,而于政事尤长,所至绩效辄暴著。尤喜接引后进,士之贤,不问识不识,即加推毂,以故士誉翕然咸归之。有诗文若干卷,行于世。

  周伯琦

  周伯琦,字伯温,饶州人。父应极,至大间,仁宗为皇太子,召见,献《皇元颂》,为言于武宗,以为翰林待制。后为皇太子说书,日侍英邸。仁宗即位,迁集贤待制,终池州路同知总管府事。伯琦自幼从宦,游京师,入国学,为上舍生,积分及高等。去,以荫授将仕郎、南海县主簿,三转为翰林修撰。至正元年,改奎章阁为宣文阁、艺文监为崇文监,伯琦为宣文阁授经郎,教戚里大臣子弟,每进讲,辄称旨,且日被顾问。帝以伯琦工书法,命篆“宣文阁宝”,仍题扁宣文阁;及摹王羲之所书《兰亭序》、智永所书《千文》,刻石阁中。自是累转官,皆宣文、崇文之间,而眷遇益隆矣。帝尝呼其字伯温而不名。会御史奏风宪宜用近臣,特命佥广东廉访司事。八年,召入为翰林待制,预修后妃、功臣列传,累升直学士。

  十二年,有旨令南士皆得居省台。除伯琦兵部侍郎,遂与贡师泰同擢监察御史。两人皆南士之望,一时荣之。时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以大军南讨,而失律丧师,陕西行台监察御史刘希曾等十人共劾奏之。伯琦乃劾希曾等越分干誉,希曾等皆坐左迁,补郡判官,由是不为公论所与。

  十三年,迁崇文太监,兼经筵官,代祀天妃。丁内艰。十四年,起复为江东肃政廉访使。长枪锁南班陷宁国,伯琦与僚佐仓皇出见之,寻遁走至杭州。除兵部尚书,未行,改浙西肃政廉访使。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余观纠言伯琦失陷宁国,宜正其罪。十七年,江浙行省丞相达识帖睦尔承制假伯琦参知政事,招谕平江张士诚。士诚既降,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亦辩释伯琦罪,除同知太常礼仪院事,士诚留之,未行,拜资政大夫、江浙行省左丞。于是留平江者十余年。士诚既灭,伯琦乃得归鄱阳,寻卒。

  伯琦仪观温雅,粹然如玉,虽遭时多艰,而善于自保。博学工文章,而尤以篆、隶、真、草擅名当时。尝著《六书正伪》、《说文字原》二书,又有诗文稿若干卷。

  吴当

  吴当,字伯尚,澄之孙也。当幼承祖训,以颖悟笃实称。长精通经史百家言,侍其祖至京,补国子生。久之,澄既捐馆,四方学子从澄游者,悉就当卒业焉。至正五年,以父文荫,授万亿四库照磨,未上,用荐者改国子助教。勤讲解,严肄习,诸生皆乐从之。会诏修辽、金、宋三史,当预编纂。书成,除翰林修撰。七年,迁国子博士。明年,升监丞。十年,升司业。明年,迁朝林待制。又明年,改礼部员外郎。十三年,擢监察御史,寻复为国子司业。明年,迁礼部郎中。又明年,除翰林直学士。

  时江南兵起且五年,大臣有荐当世居江西,习知江西民俗,且其才可任政事者,诏特授江西肃政廉访使,偕江西行省参政火你赤、兵部尚书黄昭,招捕江西诸郡,便宜行事。当以朝廷兵力不给,既受命至江南,即召募民兵,由浙入闽。至江西境建昌界,招安新城孙塔,擒殄李三。道路既通,乃进攻南丰,渠凶郑天瑞遁,郑原自刎死。十六年,调检校章迪率本部兵,与黄昭夹攻抚州,剿杀首寇胡志学,进兵复崇仁、宜黄。于是建、抚两郡悉定。是时,参知政事朵歹总兵抚、建,积年无功。因忌当屡捷,功在己上,又以为南人不宜总兵,则构为飞语,谓当与黄昭皆与寇通。有旨解二人兵柄,除当抚州路总管,昭临江路总管,并供亿平章火你赤军。火你赤杀当从事官范淳及章迪,将士皆愤怒不平,当谕之曰:“上命不可违也。”而火你赤又上章言:“二人者,难任牧民。”寻有旨当与昭皆罢总管,除名。

  十八年,火你赤自瑞州还龙兴,当、昭皆随军不敢去。先是,当与昭平贼功状,自广东由海道未达京师,而朵歹、火你赤等公牍乃先至,故朝廷责当、昭,皆左迁。及得当、昭功状,乃始知其诬,诏拜当中奉大夫、江西行省参知政事,昭湖广行省参知政事。命未下,而陈友谅已陷江西诸郡。火你赤弃城遁,当乃戴黄冠,著道士服,杜门不出,日以著书为事。友谅遣人辟之,当卧床不食,以死自誓。乃舁床载之舟,送江州,拘留一年,终不为屈。遂隐居庐陵吉水之谷坪。逾年,以疾卒,年六十五。所著书,有《周礼纂言》及《学言稿》。

翻译注释

      周伯琦字伯温,饶州人。年幼时就至京师,入国学,为上等生。离开国学后历任将仕郎,南海县主簿、翰林修撰。

      至正元年(1335),改奎章阁为宣文阁、艺文监为崇文监,伯琦任宣文阁授经郎,教外戚大臣的子弟,以后又任顾问。帝因伯琦善于书法,命他篆写“宣文阁宝”,再题匾“宣文阁”;并仿效王羲之所写的《兰亭序》、智永写的《千文》,刻在石阁中。从此每次升官都是在宣文、崇文之间,帝对他的关怀日益深厚,常呼字而不呼名。适逢御史上奏有关监察御史官员,宜用近臣,于是皇帝命他任广东廉访使。至正八年调迁翰林待制,预修《后妃》、《功臣列传》,他一再升官,最后升为直学士。

      至正十二年(1346),旨令南士皆住中书省和御史台。任伯琦为兵部侍郎,随后又与贡师泰同时被选拔为监察御史。两人都是南方的大族。当时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带大军讨伐南方,因作战失利军队损失颇大,陕西行台监察御史刘希曾等十人共同上奏弹劾。伯琦则认为希曾等十人的弹劾是越过了自己的职责,希曾等人都因此而降职,补为郡判官。但伯琦的行动并未被公论所赞许。

      十三年升迁为崇文太监,兼经筵官,代祭天妃。十四年再起用为江东肃政廉访使。长枪锁南班叛乱,陷宁国,伯琦和他的僚属仓皇出走,不久逃到杭州。任命为兵部尚书,未曾启程又改任浙江肃政廉访使。江南行台监察御史余观,弹劾伯琦失陷宁国,应该治罪。

      十七年(1351)江浙行省丞相达识帖睦尔按规定暂委伯琦为参知政事,使招降张士诚。士诚投降后,江南行台监察御史辩解伯琦罪责,任为同知太常礼仪院事,士诚挽留他,因而未成行,改任资政大夫、江浙行省左丞。从此留在平江十多年,张士诚被消灭,伯琦才回鄱阳,不久就去世了。

      伯琦态度温雅,肤白如玉,即使一生遭到很多磨难,但善于自己保重。他知识广博,又擅文章,尤其精于书法,篆、隶、真、草各体闻名当时。曾著有《六书正讹》、《说文字原》,还著有文稿若干卷。

      吴当字伯尚,吴澄之孙。幼年时继承祖宗遗训,以聪明、诚实为人们称道。长大后,精通经史百家之言,跟随其祖父到京师,补国子生。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吴澄去世,曾跟随他游历的四方学生,都以吴当为师,完成其学业。

      至正五年(1345),承袭其父吴文的官爵,而授万亿四库照磨,未上任,改任国子助教。他能勤讲解、严教学,学生都乐意跟他求学。适逢下诏修辽、金、宋三史,吴当参预编纂。书成之后,授翰林修撰。七年调任国子博士。第二年升监丞,以后逐年升任司业、翰林待制、礼部员外郎。十三年,升监察御史,不久,再次任国子司业,以后相继任礼部郎中、翰林直学士。

      当时在江南战争已进行五年,大臣中有人介绍说,吴当因世代居住江西,熟知江西风俗民情,并且他的才能也可以担任政事。于是朝廷下诏特授江西肃政廉访使,协同江西省参政火你赤、兵部尚书黄昭,招降江西各郡,且有自主之权。吴当因朝廷兵力不足,受命至江南召募民兵,由浙入闽,至江西境建昌界,招安了新城孙塔,擒杀了李三。接着进攻南丰。反元义军首领郑天瑞逃走,郑原自刎而死。十六年,调检校章迪率本部兵,与黄昭夹攻抚州,剿杀反元义军首领胡志学,进兵收复了崇仁、宜黄。于是平定了建、抚两郡。

      当时,参知政事朵歹在抚、建总领兵,多年未建立功勋。因忌妒吴当屡打胜仗,功劳在己之上,又认为南人不应该统领兵,于是制造流言蜚语,说吴当与黄昭皆通寇。帝降旨解除二人兵权,吴当改任抚州路总管,黄昭任临江路总管,并负责供应平章火你赤军的军饷。火你赤杀死吴当的从事官范淳及章迪,将士们都极端愤怒,吴当告诉他们说:“皇帝的命令不可违抗。”火你赤又上奏章说:“吴当和黄昭二人不能胜任官职。”不久,皇帝降旨罢了吴当和黄昭的总管职务,削官为民。

      十八年,火你赤自瑞州回龙兴,吴当和黄昭皆随军不敢去龙兴。以前当与昭平叛立功报告,从广东经海道尚未到达京师,而朵歹、火你赤等的公文先到,所以朝廷责罚当和昭,都降职。待接到吴当、黄昭的立功报告后,才知道是诬告,下诏拜吴当为中奉大夫、江西行省参知政事,黄昭任湖广参知政事。命令尚未下达,而陈友谅已攻陷江西诸郡。火你赤弃城逃跑,吴当就戴上了黄色道士帽,穿道士服,闭门不出,整日写书。友谅派人征召他,他卧床绝食,誓死不从。于是将他连着他的床一块抬到船上,送到江州,拘留一年,始终不屈。后来就隐居庐陵吉水的谷坪。一年后病逝,终年六十五岁。他著的书有《周礼纂言》及《学言稿》。

元史

    元史》是系统记载元朝兴亡过程的一部纪传体断代史,成书于明朝初年,由宋濂(1310~1381年)、王袆(1321~1373年)主编。全书二百一十卷,包括本纪四十七卷、志五十八卷、表八卷、列传九十七卷,记述了从蒙古族兴起到元朝建立再到元朝北逃蒙古高原的历史。